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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斗天官（第1页）

长生源后续事宜处理起来相当麻烦，令王鹤卿头疼不已，相比之下五万尸傀竟然都是小事一桩。

暂且不提那摸不见影的供应渠道，单论将长生源暴露出来的聚宝楼拐子案也是十分棘手。涉及到皇权一事，仙门鞭长莫及，说到底仙门与朝廷是两个平行的体系，仙门无权对朝廷颐指气使，而朝廷也无法对仙门发号施令，其中一方若不配合，另一方也无可奈何，这就是凡界秩序的漏洞。

然而长生源还是暴露在王唤眼前，是天意还是巧合难下定论。

年后三月将过，王唤北上无望之地探亲，归来时偶遇女鬼，便当仁不让一路追着她闯入聚宝楼，他原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邪祟害人事件，谁知道能牵扯出来这么一系列烂事。

女鬼名作周羌，生前乃大梁阚州蘅芜人士，三年前家道中落，随父母返乡，因周家薄有家资惨遭贼人觊觎，险些家破人亡。

当夜贼寇大肆闯入家中劫财，家丁护卫不当，不慎放进几个土匪，令周母陷入危机，幸得同宗邻里出手相救，方才幸免于难。周父周母感念恩人相助，便将女儿许给周某为妻。

二人订婚后，周某北上经商，突然杳无音讯，周父派人打听仍未得到消息，众人皆以为周某受土匪所害，痛心不已。谁知不过半年，周某竟又回来了，金羁白马，香车锦衣，风光无比。

他如此得势众人自然好奇，纷纷前往周家打探，从周某口中得知，他此次北上遇到一位贵人，正是那位风头无量的大梁“活财神”孟宁。

周某与同乡说，他有幸受孟掌柜赏识，在他手底下当了个小管事，今年掌柜放权给他个分店当小掌柜，让他招募几个伙计帮衬，他便想起老家乡邻，想带大伙儿一块儿出去做生意，挣大钱。

聚宝楼没倒台以前，但凡能和孟宁挂上钩的无一不飞黄腾达，这些老乡熊们如何不心动？

他们早就穷够了。

蘅芜是个什么地方？

地如其名，满地荒草，再有豪强剥削，土匪劫掠，老百姓们没饭吃，地里庄稼不够交税，兜里更没两个子，巴掌一拍，收拾包袱跟着周某远走他乡。

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全被周某带走送给孟宁邀功，换取长生药。

起初，周羌并不知晓此事，她被周某安置在离珠城中的一座大宅子里，重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优渥生活。只是久居内宅，身旁还没个说体己话的姐妹难免孤独，便想让周某带乡亲们到家中聚一聚，奈何周某屡次三番借口推脱，周羌这才发觉异常，于是趁着周某醉酒时打探乡亲们的下落才知他们早已受害，而周某所谓的生意竟是在孟宁手底下当拐子。

周羌不敢声张，隔日乘车到临城报官告发周某。她以为她足够谨慎，却没想到孟宁手眼通天，与临城城主竟然也有旧，她当场被城主缉拿归案。

孟宁倒是给了她一条活路，见她颇有姿色，琵琶弹得也不错，便让她在聚宝楼当个歌伎卖艺给他挣钱，而周某为自保，立刻与周羌撇清关系，甚至鼓动孟宁将她送去换药。孟宁自无不可，将她塞进地牢送给说书人。

周羌因此惨死深山，后来借着王不惑的东风逃出长生源，附身在一名病死的女孩儿身上，重新回到离珠城，混进聚宝楼当歌伎。

这一次周羌不再信任朝廷，她知道一旦涉及鬼怪便可令仙门出手，于是每每夜里外出招摇，想引起仙门的注意，可她努力了那么久只召来了几个谋财的江湖骗子。

每年一次的交易晚会开始，当夜王唤乔装打扮闯入其中，周羌以为又来个江湖骗子成不了事，便不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打不过说书人，只能拖延时间，就想着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却不料被一个姑娘打乱了计划。

那个傻傻的女孩儿把孟宁当成了救命稻草，被对方耍得团团转，等那群拐子们看够热闹后又被推入深渊。

周羌在地牢里找到了她，她们用一把大火烧透了那个地狱，把离珠城的天烫出一个窟窿。

当夜被困的二百余名受难者在天权阁的安排下逐一遣送归乡。至于周羌还在净月楼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也就是说若没有那名鬼女，这偌大的长生源再藏两百年你们也看不见？”李予轻叩桌案，许久没听见回答，缓缓抬眼看着他，“嗯？”

随呼气一块儿送出来的尾音远比责问更让王鹤卿心惊胆战。

“弟子无能。”

仙门脚下橫骨立，鬼女坟前万木青。

世上怎能有如此可笑之事？

“无能？这就是你的答复？”李予偏过头轻笑一声，“人鬼勾结一事，长老打算如何起手？”他没有动怒，没有责骂，语气堪称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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