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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尤兰达（第2页）

这也不能怪我，毕竟马尔福庄园直到第五部电影才开始刷存在感。

而在我面前的弗利庄园终于帮我澄清了关于有钱人的标准印象。三米高的雕花铁门一开，就是一个开阔的大喷泉，围绕喷泉的圆形小路向两侧延伸，便是宽广的花草坪，连接到更远处对称的灌木迷宫。但由于是冬天，清泉和鲜花自然都让位给了白雪，只有底下的青草依旧翠绿得生机勃勃。

用保温咒维持住春夏的生态不是什么难事，但艾比表示：“冬天还是要有冬天的样子。”可以理解，毕竟越大户的人家总是越讲究返璞归真的自然美。那座喷泉的雕塑想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设计成了即使没有水花也不显单薄的模样。

当天来站台接人的依旧是艾比的父母。

可以看出艾比的父母也遵循了巫师界早婚的传统，脸上还没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再加上保养得当和世家的气质，并肩而立的时候简直是在人群中自带打光。不过这也是显而易见的。能生出艾比那样的女儿，父母的基因还能差到哪去呢？

艾比的父亲有些寡言，母亲倒是很活泼，大概能猜出弗利夫人才是家中纵横社交场的角色。虽然听说是政治联姻，但二人却不像是常见的相敬如宾，反而在不多的交流中透露出一种和谐的韵律感，能从中窥见真实的恩爱。

很像是古早高干言情小说的续写。

花园省去了魔法的痕迹，宅邸内却不得不安置保暖咒了。在适宜的温度中，可以闻见淡淡的花香。

和我们的脚步一同到达的是几道凭空的噼啪声，两个家养小精灵赫然出现在弗利夫人和艾比面前，深深鞠着躬：“欢迎回家，主人。”

艾比的父母各自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弗利夫人至此停下了与我的寒暄，露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微笑：“那么就是这样了。这个圣诞假期在这儿千万不要拘束，小晴，有什么需要就找巴迪——”那个明显更年迈的男精灵朝我鞠了一躬，“艾比，小晴是你的客人，你要负起责任好好照顾她。”

“好的，母亲。”艾比温顺地回答。

弗利夫妇各自吻了吻艾比的面颊，便和那个叫巴迪的家养小精灵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余光中，艾比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我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她长成一个社恐的原因。

“别怕，”我笑了声，“我肯定不是一个难缠的客人。”

艾比的脸微微一红，也笑了，“你要是那样的客人，我就不会邀请你了。”又唤道，“波莉。”那个女性家养小精灵上前了一步，仍然有着一双蝙蝠般的大耳朵和网球般的大眼睛，仍然低着头，应道：“小主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无论是巴迪还是波莉，他们的衣服似乎都格外整洁。我在一旁默默想着。

当然，也可能是多比在我印象中的衣服——如果能称作衣服的话——那个枕套，实在太脏了。唉，我真不是又故意抹黑一次马尔福。

“这是这个假期里来到庄园里的客人，晴·林小姐。”一时之间，艾比像是换了个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波莉也同巴迪一样对我鞠了一躬，但她比巴迪多做了一件事，尊称了我一声“林小姐”。这验证了我的猜想，巴迪是整个庄园的家养小精灵，波莉才是专属于艾比的精灵。弗利夫人所谓的“有麻烦找巴迪”只是一句客气话，我是艾比的客人，有事自然归艾比——也就是她的家养小精灵，波莉。

“她是我重要的客人，你必须以服侍我的郑重服侍她。”艾比继续道，从头到脚都绷得笔直，眼神锐利，活脱脱一个高傲的富家小姐，“如果她有事召唤你，你要立即出现在她面前，不得怠慢，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主人。”波莉仍然低着头，不露出一丝目光，就好像无形的空气也在压迫她那颗大大的脑袋，“那么波莉现在可以去安置小主人和尊贵的客人的行李吗？”

艾比点了头，波莉便打了个响指。一阵轻烟，人和物都一起消失在了我们眼前。在这互动的全程，我始终未发一言，艾比注意到了，问：“怎么了吗？”

这时的她看起来又是平常的自己了。

“嗯……没什么，”我沉吟道，“只是第一次看见你用这种语气说话。”

艾比的脸腾一下红了，讪笑两声：“有点……趾高气昂了，对吧？”

“也许吧。”我笑了，虽然话里直白的承认使艾比又畏缩了些，但这个笑容似乎让她有所放松，“不过我也能猜到一二。和家养小精灵必须这么说话，对吧？”

艾比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从小家里就教导我，这是和所有家养小精灵相处必须的礼仪……”她一时似乎又回想起什么，嘴角攀起一个小小的微笑，“不，也许不是‘所有’的家养小精灵，有一个精灵不是这样。”

“哦？”我被提起了兴趣。

艾比边提步将我引去客房，边继续笑道：“那是我曾曾祖母的家养小精灵——不，应该说，我的曾曾祖母是她的最后一任主人。她的名字是尤兰达。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的衣服和霍格沃兹的有些不同，这就是因为尤兰达。她是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向主人提出要求的小精灵，认为家养小精灵即使不能从主人那里得到衣物，也应当拥有身着体面衣物的自由。”

“可想而知，”艾比的笑容更深了，“这件事当时把所有家养小精灵、不，是整个家族都震惊了，所有人都要求立刻处置这个大逆不道的精灵。但当时曾曾祖母才是这个家里的掌权人，她才是尤兰达的主人，没有人可以越过她直接命令尤兰达。”

说到这里，艾比递给了我一个别有意趣的眼神，我眨了眨眼，立刻反应了过来。

“让我猜猜看，”我笑着说，“你的曾曾祖母没有‘处置’尤兰达，对吗？”

“嘿嘿，”艾比说，“我就知道你会猜对的。”

“没错，曾曾祖母什么也没有对尤兰达做。”她说，“相反，她还同意了尤兰达的请求——也即，从此以后，在弗利家族里，所有家养小精灵都拥有身穿体面衣服的自由。就如同你今天所见，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可以利用家务里所有废弃的材料——无论是碎布料还是坏纽扣——制作自己的衣服，而不受主人的干涉。

“在我3岁的时候，曾曾祖母去世了，而在临终之前，她用一条马裤释放了尤兰达的自由。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尤兰达也大限将至吧，反正她选择继续留在了家里。

“而我当时还不满6岁，我能明白什么主仆之分呢？对于家养小精灵，我只是好不容易见到家里有和我相同身高的伙伴，想要尽力去亲近罢了。可是他们要么恐慌地躲开我，要么就是为了不冒犯到我矮小的身高，恨不得在每一句话间都将鼻子贴到地上。只有尤兰达，只有尤兰达会在同样的身高下平等地直视我。只有尤兰达是唯一一个无论我用什么语气和她说话，她都不会害怕的精灵。”

怀恋的情绪使艾比微微垂下了头，碧绿的眼睛隐在低垂的睫毛下，嘴角却翘了起来。

“尤兰达是我童年的第一个朋友，也几乎是唯一一个。因为每一个看到我和尤兰达相处甚欢的孩子都厌恶地躲开了，甚至我是个‘怪胎’的说法也悄悄在纯血家族里流传起来。但我也不在乎，会冒犯尤兰达的‘朋友’，我也不需要。……但好景不长，我5岁的时候，尤兰达还是永远地离开了。她走后，一切又变回原来死气沉沉的模样。

“在明面上就不用说了，父亲和母亲虽然没有亏待过我，但他们是不会允许我做出任何‘有失身份’的举动的。更别说‘怪胎’的传言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只会要求我更加‘得体’地对待家养小精灵。”艾比边说边翻了个白眼，我忍不住笑出声，“而在私下里，但凡我的语气稍微柔和一些，或者流露出一点对待尤兰达的态度，波莉就会惊恐起来——你无法想象她已经用头‘惩罚’坏了几件家具，仅仅因为我有时不小心漏出了几个‘请’字。

“久而久之，我也明白了，像尤兰达那样的精灵是不会再出现了。”艾比的肩膀随着叹气声微微下塌，眼中划过一丝迷茫，“有时我也不禁思考，是不是那些长久的‘礼仪’才是正确的？巫师和家养小精灵的关系就应该是不平等的，他们天生就喜欢服从，因此一定要接受巫师的统治？……我不明白，我也没有勇气去改变现状。只是我仍然能从每个家养小精灵身上看到尤兰达的影子，做不到完全将他们当作任凭打骂的奴隶，只能适当地逢场作戏。……就像晴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话音落下，一小阵寂静弥漫了开来。艾比见我沉默地垂下头，马上又提起了兴奋的情绪，“哎，我是不是太多话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还一股脑地向你抱怨这些无聊的事情……看！你的房间到了，来，我带你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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