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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人类的闪光点（第1页）

在大进教三进射击这方面，刘进能给出的建议只有一条——应该给三进开一个青少年防沉迷模式。

另外两个自己都是神射手。本来刘进从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他的打靶成绩很一般。星联军校的课程安排得非常满，每天早上，刘进一睁开眼睛就想着学习。他拿笔的时间远远大于拿枪。射击课基本是在模拟场景进行的，实弹演习每学期才两次。他18岁以前都没有摸过枪。

和大进、三进比起来，刘进确实从小被保护的非常好。地球上有几十亿人都被强大的力量保护着，和平、美好的生活，这力量来自于人类自己，这就是千千万万的人组成地球宇宙军的意义。

另外两个自己无法想象，有一个宇宙，生活中人们不需要随时携带武器，私藏枪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孩子们不用从小拿起武器，而是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接受义务教育——每个孩子都要上学，不让孩子上学也是违法的。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亲眼见过一把真正的枪，也绝不会见到身边的人被击中，血肉横飞。人们不知道什么是“枪响”，因为从来没听过，在大街上听到突如其来的异响，人们不会四散而逃，立刻卧倒，而是会四处张望，然后围上去看热闹。因为战火、死亡离人们的生活太久、太远了。在大街随便拦住一个路人，搜出来最尖锐的物品可能就是一把钥匙，如果是女性，最有利的攻击武器可能是她新做的美甲。18岁的刘三进拿起武器的时间足足有13年了，而23岁的刘进走上战场的时间只能从飞船遇袭的那一刻算起，那之前，他只是个学生。来到这个野蛮的世界之后，刘进才算近距离接触了战争。但即使在这里，他也被另外两个自己保护着。

在另外两个自己眼中，他是清可见底的——并且一直都是那么傻——这一点是刘大进加上去的。

……

深入桦树林之前，刘大进把手表从刘三进腕上撸了下来。他编了个理由：“死光枪所采用的高凡星集成科技和地球仪器不兼容，发射死光时的能量波会影响手表的电子读数。你也不想咱妈送的这么有意义的礼物受到丝毫损坏吧？所以，乖，交给二进保管。”他仰着脸，踩到了刘三进的脚上，因为他不想陷进雪地里——有些地方的雪对他来说太深了，就像掉进陷阱一样。他就是欺负刘三进听不懂。

刘三进用目光去问刘进。刘大进动手扳着他的脸转回来，免得他从刘进脸上看出破绽。“看着我。”刘大进用上了深情的眼神，“我会用心教你的，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神枪手。”

“我本来就是神射手。”刘三进骄傲的说，“我用弓箭都能射中敌人的眼球。有了这个，”他摸了摸右眼上的瞄准装置，“我比俯瞰的雄鹰还敏锐。我会射得比你更远、更准。”

“那来比比看啊！”刘大进说，诱导刘三进暂时忘掉手表，“我就用弓箭跟你比，就算不依靠科技，我也能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他又趁机说：“二进就别参与了，反正他也打不中50米之外的目标。给他支笔和纸，让他去边上写写画画打发时间吧。”

无辜躺枪的刘进没有辩解。他拿的只是一把军官配枪，有效射程就是50米，实战中超过2、30米就不会选用这种小型能量枪了，用于近距离防身而已。刘大进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去，对刘三进说：“我带他去找护卫队，给他找个地方待着。你先自己练一会儿。”避开刘三进的视线之后，刘大进偷偷把“传送门之书”交给了刘进。

……

刘进在一间小雪屋里打开了宇宙翻译器，开始阅读书上的内容。雪屋是亲兵队用木头和雪临时搭建的，为了宿营抵御寒风。刘三进有八名亲兵，年龄在16岁到22岁之间，都是良家子弟，家世清白，经过严格的筛选。几乎不会有人对自己的亲兵不好，即使是性情最残暴的将军也会善待这些离自己最近，知道自己最多秘密，负责自己饮食、起居安全的亲兵们。他们也都是处于人生最好年华的青少年们，一腔热血，爱玩爱闹，拥有真挚的感情。

宿营的地点选在松林的南面，山坡能够抵挡寒冷的北风，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北风就像刀割一样，随时能威胁生命。距离营地两公里以外有一条山涧，奔流在冰雪之间。山里的雪能切成厚厚的方块，亲兵们用雪当成砖，砍树当成立柱，很快建起了三间雪屋。用河水浇在缝隙上，北风一吹就结成了冰，非常结实牢固。打水的时候他们发现河里有鱼，密集的挤在没有结冰的水面处换气，是一种体长不过巴掌大的银白色小鱼，两个人扯一块布，慢慢的从水下兜过去，就能捞起一堆。还有一种潜伏在水底，捕食这种小鱼的大黑鱼，游动非常迅速，没有渔网很难捕捉，但亲兵们还是想办法削了鱼叉，比赛谁能捉到最大的鱼。另一个乐趣就是等着他们的将军和那名虽然小但强得出奇的小术士在两、三公里之外制造出巨响、闪光和黑烟，然后他们就会组成三人或五人小队，迅速拦击那些从林子里受惊逃窜出来的动物，把它们变成美味的加餐。显然，刘三进不听大进的话，越告诉他不要随便使用死光枪的扫射功能，他越要试试最强档位的能量。他用死光枪扫射出了一片弧形的“死亡地带”，绿色光线覆盖到的区域几十棵树倒下了，中间有一段化为灰烬，余下的部分燃烧着，遇到雪就冒起燃烧不充分的滚滚黑烟。他还用死光枪射击高高飞翔在天空中的苍鹰，至从他发现自己能瞄准远在3000米的目标之后，他连天上的云朵都想打下来。死光枪就像和他的胳膊融为一体了似的，现在他也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强大的“术士”。

刘进在雪屋里听到奇怪的响声，一开始还会担心的跑出去看一看，后来他就觉得只要没有把雪屋弄塌了，他就专心用翻译器读书，在笔记本上写记录。他有一个随身携带的皮面笔记本，还有两支放在胸前口袋里的铅笔，口袋是他自己缝到里衣上的。他的笔记本上抄录了一些军规、注意条款；画了几幅地形图；他给自己小队安排的值日表；也当备忘录用，比如：监督大不能再给花花吃地瓜了，要在饲料多加两把黄豆。初六带大黄去看兽医。还会写奇怪的见闻：张大毛能和老鼠沟通。是所有的老鼠吗？刘铁柱让我们见到了马的“祖先之灵”。（也许是我们产生了幻觉）。今天吃到了一种灰绿色的，像苔藓一样的咸菜，我觉得很好吃。一种长这样——旁边配了简笔画——的草杆吃了会让马打喷嚏。加一条，人吃了也会。大吃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吃。

我发现白玉的大白鹦鹉在半夜看着我和大……

杜明义（他后来涂掉了名字，觉得应该保护队友的隐私。这种事就不要点名道姓了）的脚臭应该治一治。补充：我应该找药给他治一治，让他多泡脚。

还是很臭！有什么办法能治脚臭？急！

徐彪的土办法不管用。

有一页上，他写着：一周没有洗澡了……

8天没有洗澡了。

唉，十天没有洗澡。真难受。

我想回家，洗个澡，在床上躺一会儿，玩一会儿……

我想去找三，可以洗澡，但我不应该搞特殊。

……

刘进在雪屋里时而在奋笔疾书，时而紧锁着眉头思考。长按手表侧边的一个按钮，就会投射出一块长方形的全息投影屏，扫描书页就可以翻译阅读了，还可以点击放大细节。这种文字在他的宇宙中是由几种古老的语言组成的，涉及到已经灭绝的种族，还有未知的信息源——但那种未知文化基本是由海量数据、电子信号和难解的方程组成的。有时候刘进觉得翻译有问题，或者是缺乏更庞大的数据库来支持运算过程。也许他需要一台超级计算机，刘进苦恼的思索着，按照书里的记载，兽人只是极其偶然的碰上了一种“外星科技”，这种“科技”的失控还给兽人的世界造成了毁灭。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吓了刘进一跳。他太专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任何响动。刘进第一反应就是熄灭悬浮在空气中的全息屏，然后把书藏进怀里，笔记本在膝盖上摊开到新的一页，假装在上面画一棵树。“请进。”刘进大声说。

每次他说“请”，外面的亲兵都会愣一下，然后才慢慢走进来。这次还是那个比刘三进年纪还小的亲兵，在刘进眼中他就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而在这个2米多高的未成年眼中，刘进才“很小”。

“我给你送一罐鱼汤。”少年亲兵说，“趁热喝。我们刚在河里抓的小鱼，味道很鲜美。你喝吧，喝了身上会暖和很多。将军特意吩咐我们好好照顾你。好喝的话我还给你送，我给刘大术士也留了一罐，还有一条大黑鱼，我抓的。我抓到了一条最大的，留给将军和刘大术士。”提到“刘大”时，少年流露出明显的好感。

刘大进找上这个圆脸的，仍然带着些稚气的少年亲兵是为了借用弓箭。他采用了最友好的方式——用一件亲手制作的礼物交换。有时候他就是喜欢撩一撩别人，尤其对方是个可爱的少年，人类，健壮、结实，16岁，在他的宇宙中，这种机会非常少。当刘大进拿着用冰块打磨成的三棱镜对着阳光，让色散的七彩光投射在洁白的雪面时，少年觉得这个礼物就是神奇的魔法。

“谢谢。”刘进说，接过鱼汤，像暖手炉那样用大衣的一角包着捧着手里。他确实需要暖和一下，不停写字、计算，让他暴露在外的手指都要冻僵了。他看着少年，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在这方面他比刘大进差远了。他的“谢谢”让少年看上去想往后躲。“你别这么说，我，我只是刘将军的一个亲兵。”少年说，退到了雪屋入口，已经准备出去了，又转回来问刘进：“他们在外面抓了一头熊，你要去看看吗？将军和刘大都在那里。”

刘进想了想，越想越纳闷的说：“这个时候熊不是应该冬眠吗？从哪抓了一头熊？抓来干什么？”

“就是在冬眠的树洞里被抓到的。刘大说他不相信将军能徒手抓住一头熊，将军决定给他露一手。”

一听说刘三进要和一头熊打架，刘进立刻跟着亲兵出去了。

倒霉的熊，先是在冬眠时被刘大进弄醒了，然后又被刘三进打了个半死，最后又被刘进一枪击晕了。看到一头黑熊冲刘三进张牙舞爪，刘进隔着几十米远就拔枪射击了。

亲兵们欢呼呐喊，围上来杀熊、取胆，趁着血还热熟练的剥下熊皮，分割存储了大量过冬脂肪的熊肉，把熊掌割下来献给刘三进。刘三进让他们把熊掌收起来，带回去给金成和闻人傲各两个。

刘大进一把搂住刘进的脖子，压低声音，但很暴躁的说：“你居然还把能量枪设定为击晕档。你没长脑子吗？还是你不忍心杀一头熊？”

刘进说了一句让他们无法理解的话：“熊是保护动物。”他不想站在那里看他们杀熊。他就是……以前只在动物园里看过熊，这真的让他有些难过。他很喜欢熊，在家里，他至今还保留着一只小时候的玩具熊，放在衣柜里。他理解在这个世界里，人类士兵们需要宝贵的脂肪、肉，还有熊皮抵御严寒，可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他失落的背影让刘大进和刘三进面面相觑。他们追上他，一起回到雪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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